清风随竹影提示您:看后求收藏(济公全传第11回第20回,古典白话合集,清风随竹影,海棠小说),接着再看更方便。
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/畅读/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,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。
济公全传第十一回
赵斌躲在暗处,看着那持刀的壮汉闯进屋子,要对屋内主仆二人不利。文弱的公子吓得浑身发抖,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地上,声音发颤地哀求道:“好汉息怒!请容我慢慢把话说清楚!”一旁的老管家也跟着跪倒在地。
壮汉厉声喝道:“快说!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”老管家慌忙解释:“这位大爷,我家公子姓徐名志平,老家在建安县。他父亲徐占魁,生前和秦相府花园的总管韩殿元是好友。韩殿元有个女儿,和我家公子同岁,两家还定下了娃娃亲。后来我家老爷去世,家中又遭遇大火,万贯家财烧得精光。我只好陪着公子,来这里投奔韩殿元。可他见我们衣衫破旧,就嫌弃我们贫穷,想反悔婚约。表面上留我们住下,让公子在花园读书,背地里却派您来害我们!”
壮汉听完,脸色一变:“原来是这样,我事先并不知情!”说着,他从怀里掏出那一百两银子,放在桌上:“这些钱给你们,赶紧逃命去吧!找个地方安心读书,等科举考试时,还能去求取功名。这里不能再待了,不然他还会害你们。”
赵斌在外面听得热血沸腾,一时忘了自己是在偷听,忍不住喊了声:“好!这事办得漂亮!”屋内的壮汉听到声音,立刻提着刀冲了出来,朝着赵斌的脑袋就砍。赵斌眼疾手快,用切菜刀挡住,两人便交起手来。
几个回合下来,赵斌心里犯起了嘀咕:“奇怪,他的刀法怎么和我的这么像?”壮汉也觉得不对劲,猛地跳出打斗圈,用刀指着赵斌喝问:“先住手!你叫什么名字?住在哪里?这刀法跟谁学的?来这儿干什么?”赵斌大声回应:“我叫赵斌,江湖人称‘探囊取物’!你要是识相,就别来送死!”
壮汉一听,“当啷”一声扔掉刀,激动地说:“原来是贤弟!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,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!”赵斌一愣:“你到底是谁?”壮汉说:“我是尹士雄啊!贤弟,你把哥哥都忘了?”赵斌这才想起来,八九岁的时候,尹士雄跟着自己父亲学艺,算起来已经十几年没见了。
赵斌收起菜刀,赶忙上前行礼,两人激动地叙起旧来。尹士雄说:“我之前在东路保镖,后来听说师母和贤弟来了京都,就一直想找你们,可没找着。我在三顺店养病时,腿上长了个疮,正巧店东韩殿元,也就是秦相府花园的总管,他给我治病,还把我接到花园养伤。今天他给了我一百两银子,让我来杀他的仇人。我来了一问,才知道是这么回事。贤弟,你怎么也在这儿?”
赵斌便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,以及奉济公之命来盗五雷八卦天师符的事,简单说了一遍。尹士雄说:“幸好你遇上我了,不然这符可不好盗!咱们先把徐志平主仆救走,我再帮你盗符。”
两人走进屋子,对徐志平说:“赶紧收拾东西逃命,这一百两银子给你们当路费。”徐志平问了尹士雄的姓名,老管家徐福“噗通”一声给尹士雄磕头:“多谢恩公救命之恩!”随即慌忙收拾琴剑书箱。徐福发愁地说:“尹恩公,这大晚上的,我们能去哪儿啊?京城到处都有巡夜的,要是被抓了可怎么办?”
尹士雄觉得有理,便对赵斌说:“贤弟,你有没有地方安置他们?先找个地方躲一晚,明天再找客栈。”赵斌说:“尹兄长稍等,你们主仆跟我走。”说着,带着两人往花园角门走去。
赵斌本想把他们带回自己家,可刚出园门没多远,就看见济公站在前面。赵斌又惊又喜:“师父,您怎么来了?”接着,他把徐志平主仆的情况说了一遍。济公点头道:“好,我就是为这事来的。我在书房陪他们喝酒,借口出来上厕所,就到这儿来了。你赶紧去办你的事,这两人交给我。”
徐志平见是个衣衫破旧的和尚,便问:“这位大师怎么称呼?”赵斌介绍道:“这是灵隐寺的济公长老。”徐志平一听,连忙行礼。济公带着两人来到李国元家,让徐福把担子放在院子里,又领他们进了书房。
此时,赵文会和李国元正在喝酒,见济公带进来一主一仆,连忙起身问:“师父,这两位是?”济公便把徐志平的遭遇讲了一遍,李国元这才明白。济公接着说:“你借几间屋子给他们,让徐志平在这儿安心读书。要是出了什么事,有我和尚担着。”李国元见徐志平举止文雅,便答应下来,还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喝酒。
夜里三更时分,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:“吾神来也!济公长老在上,吾神将五雷八卦天师符盗来!”济公赶忙出门查看,只见房顶上站着赵斌和尹士雄。原来,赵斌把徐志平主仆交给济公后,又返回花园,和尹士雄一起去找阁天楼。
阁天楼足足有二十五间,面积很大。他们用火折子一照,发现中间有个悬空的佛龛。尹士雄爬上去,打开里面的一个硬木匣,果然就是五雷八卦天师符。赵斌说:“师兄,拿到了,咱们快走吧!”尹士雄却摇摇头:“就这么走了,麻烦可就大了!他可是当朝宰相,传家之宝丢了,肯定会找官府要人。到时候官府一追查,不知道要牵连多少人。不如一不做二不休!”说着,他掏出火折子,点燃了阁天楼的窗纸。
两人跳出楼阁,转眼间,阁天楼便火光冲天。火势借着风势,迅速蔓延开来,浓烟滚滚,整座楼阁瞬间被大火吞噬。有诗为证:“凡引星星之火,勾出离部无情,随风逐浪显威能,烈焰腾空势猛。只听忽忽声响,冲霄密布烟生,满天遍地赤通红,画阁雕梁无影。”
赵斌和尹士雄翻墙出了相府,施展轻功来到李宅,在房顶上喊道:“吾神来了!”济公出来接过天师符,又拿出一个小黄布口袋,里面装着五百文钱、一香炉米和五碗点心,说:“老韦,这是主人家的谢礼,拿去吧!”赵斌接过东西,大声喊道:“吾神去也!”便和尹士雄一起回家去了。
济公把天师符拿进书房,李国元仔细一看,确实是自家丢失的那幅。他赶紧派可靠的家人,把符给好友李春山送回去。众人喝酒聊天,一直热闹到天亮。济公准备告辞,李国元要送金银表示感谢,济公附在他耳边小声叮嘱了几句,说:“你要是真想谢我,就按我说的做,好好照顾徐志平读书。”李国元连连点头。
济公刚走没多远,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拦住他:“济公师父,您这是要去哪儿?”济公问:“你是谁?”家丁说:“我家店东挨了四十大棍,伤得很重,听说您有仙丹妙药,求您救救他吧!”济公又问:“你家店东是谁?”家丁回答:“是三顺店的韩殿元,他也是秦相府花园的总管。昨晚相府花园的阁天楼失火,秦相大发雷霆,说他看管不力,打了他四十大棍,现在疼得受不了。”
济公跟着家丁来到三顺店,走进柜房,只见韩殿元躺在床上,不停地呻吟。几个伙计在一旁着急地劝说。众人见济公来了,赶忙说:“大师父,您有仙丹妙药,救救他吧!”济公看着韩殿元,哈哈一笑,伸出手指点道:“妙药难治冤孽病,上天速报狠心人。”
韩殿元听了,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他暗想:“这和尚不简单,看来是知道内情。昨晚我派尹士雄去杀徐志平主仆,到现在也没消息。他们主仆不见了,阁天楼又莫名其妙失火……”想到这儿,他急忙说:“圣僧,我错了!求您救救我!”济公问:“我把你治好了,你肯把女儿嫁给徐志平吗?”韩殿元连忙说:“我答应!等我好了,就把徐志平接回来,把女儿许配给他,绝不再反悔!秦相已经把我赶出来了,我哪还敢有别的心思?要是食言,就让我天诛地灭!”
济公掏出一块药给韩殿元服下,他的棒伤立马就不疼了。济公让他去李国元家接徐志平,韩殿元连连点头。
济公离开三顺店继续往前走,远远看见前方围了一大群人,里三层外三层,挤得水泄不通,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怨气。济公掐指一算,脸色一变:“阿弥陀佛!看来又有事情发生了,我怎能不管?”他赶紧分开人群挤进去。这一次,又会遇到什么惊人的事情呢?且听下回分解。
济公全传第十二回
济公好不容易分开人群挤进去,只见里面站着一位穷书生。他头戴一顶破旧的文生巾,上面还烧了个窟窿;身上穿着一件旧文生氅,前前后后打着七块补丁;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孩。这位书生三十多岁的模样,脸色枯黄憔悴,站在那儿向周围的人说道:“各位乡亲,我怀里这个孩子才一岁零两个月大。他娘已经去世三天了,我实在没钱雇奶娘,再这样下去孩子非得饿死不可。要是有哪位好心人愿意收养,就把他抱走吧。”
原来,这位书生名叫马沛然,老家在常州府常熟县。他从小在家读书,娶了妻子周氏。可他只知道埋头读书,不懂得经营生计,渐渐地,家里的一点家业全被坐吃山空。到后来,他上无片瓦遮身,下无立锥之地,身边仅有这么一个年幼的孩子。无奈之下,他带着妻儿外出逃难,一路来到临安,暂住在钱塘关外吴伯舟家里。
吴伯舟在西湖靠出租船只营生,西湖游人多的时候,大家都爱雇他的船,他手下有一百多条船。吴伯舟和马沛然原本就是旧相识,知道马沛然是个读书人,就留他在船上帮忙管账。马沛然每天能挣个二三百钱,勉强够一家三口糊口。可谁能想到,时运不济,西湖边上出了四个恶霸,他们经常在湖边强抢民女,闹得人心惶惶,再也没人敢来游湖,吴伯舟的船自然也租不出去了,马沛然也就没了这份差事。
马沛然的妻子周氏是个贤良淑德的人,见家里没了收入,就劝他说:“咱们总不能在这儿干等着挨饿吧?你在家照看孩子,我出去给人做点针线活,多少能挣点钱维持生计。”说了好几遍,马沛然却一声不吭。周氏只好把孩子留在家里,自己出门找活干。
马沛然一个人坐在屋里,越想越觉得窝囊:“我堂堂男子汉,连老婆孩子都养活不起,还要靠媳妇出去做工挣钱,这算什么事!”他越想越绝望,实在走投无路,就抱起孩子打算投西湖自尽。可转念一想:“这孩子才来到世上一年多,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。不如先把他送给别人,我再寻死。”于是,他抱着孩子来到十字街头,大声吆喝着要把孩子送人。
他喊了几声后,旁边一位老者看这孩子模样周正,心里盘算着:“我膝下无子,要是能把这孩子抱回去抚养也不错。”可他刚要伸手去抱,旁边有人拦住说:“老哥,使不得!你要是抱了这孩子,过两天他娘准来跟你借钱,再过些日子他爹也会找上门,可别上这个当!”老者一听,连忙缩回了手,不再敢要这孩子。
这时,济公走上前说:“你把孩子交给我吧。”马沛然一愣,问道:“和尚,你要孩子做什么?你可是出家人啊!”济公笑着说:“我收他做个徒弟。”马沛然连连摇头:“和尚,这孩子还不会吃饭,离不开奶水,哪能当徒弟?”济公胸有成竹地说:“要是不行我肯定不要。你跟我说实话,孩子他娘真的去世了吗?我告诉你,我的庙就在你住的地方隔壁,你租的是吴伯舟的房子,对不对?”马沛然这才如实说道:“他娘虽然没死,但我绝不是故意拿孩子来骗人钱财的。”济公点点头:“我知道。你跟我走吧,我带你去找你妻子,让你们一家三口团圆,再给你找点营生做。”
马沛然又惊又喜,赶忙问道:“不知大师的宝刹在哪里?您贵姓法号?”济公便把自己的来历一一告知,随后带着马沛然往前走。走着走着,济公随口唱起歌来:“谁能谁不能,能者在五行,五行要不顺,能者也不能,众公不信细叮咛。看那众富翁,骑骡押马身受荣,再看那贫军寒民与百姓,无吃无穿受困穷,皆困前生造定。”
两人走到一家酱园门口,济公朝里面喊道:“掌柜的,来三文钱的大头菜!”里面的人应了一声,拿出大头菜递给他。济公看了看说:“这么少啊,我给两个钱行不行?”掌柜的走出来解释道:“和尚,我们这是小本生意,概不还价,少一文都不卖。”济公连忙说:“不是我要还价,是我兜里就剩两文钱了,您就当行善,再给我一文钱的菜吧。”掌柜的无奈地说:“看你是出家人,算了算了。”济公伸手往兜里一摸,又说:“坏了!我这兜子漏了,又丢了一文钱。先给你一个,剩下的明天一定补上!”说完,揣着大头菜继续往前走。
对面是个青菜摊,济公走过去说:“掌柜的,来一个钱的蒜。”掌柜的递给他一头蒜,济公付了钱,拿到蒜后又挑刺说:“一文钱一头蒜,你怎么给我个烂的?给我换一个!”掌柜的只好又换了一头,济公却没把烂蒜还回去,花一文钱得了两头蒜。
其实济公身上总共就带了两文钱,却盘算着要买四样礼物去给人祝寿。马沛然跟在后面,看着济公这副斤斤计较的穷酸样,心里直犯嘀咕。又走了半里路,路边有个卖狗肉的摊子,济公凑过去,对着狗肉一通夸赞:“这肉可真肥!真香!真烂乎!还是五花三层的!要说吃肉,就得吃这肥瘦相间的!”夸了半天,他嬉皮笑脸地说:“掌柜的,您看能不能赏我一块尝尝?”卖狗肉的这天还没开张,见这个穷和尚把自己的肉夸得天花乱坠,一高兴,拿刀就切了一块,足有二两重。济公接过肉,又厚着脸皮说:“您好人做到底,再给切一块呗!”卖狗肉的哭笑不得:“你这人怎么没个够?”济公连忙说:“不是我贪心,您要是不再给点,刚才这份人情可就白费啦!”卖狗肉的无奈,又切了一块给他。就这样,济公没花一文钱,白得了两块狗肉。
两人接着往前走,不远处传来卖馒头的吆喝声。济公喊道:“卖馒头的,过来!我要买!”卖馒头的推着担子过来,济公问:“馒头热乎吗?”卖馒头的说:“刚出笼的,还冒着热气呢!”说着掀开笼屉,热气顿时冒了出来。济公伸手就拿,一下在馒头上按出五个黑手印,刚咬了一口,又赶紧吐出来,装作惊慌地说:“坏了!我忘带钱了,可不敢吃!”卖馒头的一看,这馒头沾了牙印、唾沫,还有黑手印,根本没法再卖,气得直瞪眼。可他刚出摊,又不好跟一个出家人计较,憋了半天,无奈地说:“算了,就当我倒霉,这馒头不要钱了!”济公立刻说:“你既然不要钱,那就送给我吧!我明天要是碰见你,带了钱一定还你!”说完,拿起馒头,带着马沛然来到凤山街。
只见路北一座大宅门前悬灯结彩,车水马龙,热闹非凡。原来这是临安城的首富郑雄家,今天正在给他母亲祝寿,临安城的达官显贵、富商乡绅都来贺寿。济公走到门口,悄悄在马沛然耳边嘱咐了几句,让他在这儿等着,说自有好机会降临。马沛然将信将疑地点点头。
济公走上台阶,向门口的家丁拱手道:“劳驾各位!”一个家丁出来,见是个衣衫褴褛、像乞丐一样的穷和尚,没好气地说:“和尚,你来太早了,酒席还没开呢。想吃剩菜剩饭,待会儿再来!”济公一听就不乐意了,大声说道:“你这话说的!我知道今天老太太寿辰,特意买了四样礼物来拜寿,怎么能把我当要饭的?”家丁一听,心里犯起了嘀咕:“我们家大官人平日里最爱仗义疏财,碰见穷苦人总要周济。说不定他以前帮过这和尚,和尚知道今天是寿辰,特意来报恩。穷人也有这份心意,说不定带了老太太爱吃的东西,或者是桃面点心、酒席礼券之类的。”
想罢,家丁换了副语气问道:“和尚,你是哪个庙里的?”济公回答:“我在灵隐寺出家。”家丁又问:“你的礼物是自己带着,还是随后有人送来?”济公拍拍袖子说:“我随身带着呢!”说着,从袖口里掏出一个馒头、两头大蒜、两块咸菜和两块狗肉,递给家丁:“这是给老太太的寿礼,让她吃狗肉就着蒜瓣,吃馒头就着咸菜,保准开胃!”家丁一看,差点气笑了,一把将东西扔在地上,怒道:“你快走吧!别在这儿捣乱!”
东西刚落地,两条狗就跑过来要吃,济公赶忙把狗轰走:“花脖、四眼,你们吃了,老太太吃什么?”说着,又把东西捡起来,嚷嚷道:“你不帮我通报,我自己喊!”接着扯开嗓子大喊:“送礼来了——!”一边喊,一边把手里的东西往院里扔。其他家丁见状,纷纷摇头:“这和尚怕不是个疯子,别理他!”
话说这郑雄,是临安城有名的绅士,还是武进士出身,平日里最爱结交朋友。他叔父在外地做总兵,今天是他母亲七十岁大寿。老太太虽然福气不小,可惜双眼失明已经两年多了,家里请了无数名医,都没能治好。
此时,郑雄正在客厅里招呼客人,家丁递上一张礼单,说:“三清庙的广惠师父前来拜寿。”郑雄一愣,心想:“我跟他素无来往,怎么突然来了?”接过礼单一看,上面写着:“银烛一对,寿桃全堂,寿酒一坛,寿面一盒,寿帐一轴,山羊四只。”郑雄赶紧出门迎接。
客厅里,美髯公陈孝、病服神杨猛,还有赵文会、苏北山、姜百万、周半城等一众宾客济济一堂。广惠和尚五十多岁的年纪,衣着光鲜,派头十足。原来,他这次来送礼是另有企图。他听说郑府的花园闹妖,而自己会捉妖净宅,打算借着拜寿的机会攀上交情,好揽下捉妖的差事,赚上一笔银子。
众人客气地把广惠让到杨猛和陈孝那一桌坐下。杨猛是个直性子,爱说爱聊,见广惠坐下,便开口问道:“大师父,我跟您打听个人,您认识西湖灵隐寺的济公长老吗?”广惠一脸不屑地说:“你说那个疯疯癫癫的济颠和尚?他算什么!我跟他师父倒是交情不错,论辈分,他还得喊我一声师叔呢!他以前总缠着我,想跟我学本事,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教他!”
杨猛一听这话,顿时火冒三丈。他心里暗想:“这老秃驴,说话也太狂妄了!竟敢说我师父是他师侄,那我岂不成他孙子辈的了?我得去找师父问问清楚,要是真有这事也就罢了,要是他胡说八道,我非得把他脑袋砸个稀巴烂!”
他越想越气,“腾”地一下站起来,正要往外走,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喊声:“上寿送礼来了——!”杨猛一听,立刻兴奋起来:“是我师父来了!好!我正好当面问问他!”说着,急忙朝着门外跑去。济公这一出现,一场好戏即将在寿堂上演,他又会和广惠和尚发生怎样的冲突呢?欲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济公全传第十三回
杨猛一听济公的声音,迫不及待地拔腿往外跑,陈孝也紧随其后。两人出了客厅,一眼就看到济公站在那儿,杨猛赶忙问道:“师父,您怎么在这儿大喊大叫的?”济公一脸委屈地说:“我特意来给老太太拜寿,可他们嫌我穿得破破烂烂,连通报一声都不肯!”陈孝和杨猛连忙安慰:“这些人就是势利眼,别跟他们一般见识。”
这时,郑雄也从里面走了出来,看到济公衣着寒酸,模样像个乞丐,便问杨猛和陈孝:“二位贤弟不在厅里喝茶,跑出来做什么?”杨猛和陈孝赶忙介绍道:“兄长,我给你引荐一下,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,灵隐寺的济公禅师!”郑雄一听,态度立马变了,恭敬地说:“原来是圣僧!久仰大名,今日有幸相见,真是三生有幸!”
济公笑着说:“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,我特意前来拜寿,还带了点薄礼。”郑雄看着济公这身打扮,心里犯起了嘀咕:这样的人怎么能往客厅里请呢?可看看杨猛和陈孝的面子,又不好拒绝,一时犹豫不决。
济公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,主动说道:“我就是来送个礼、拜个寿,也不打算进客厅坐。府上高朋满座,我这身行头实在不合适。”郑雄一听,暗自松了口气,假意客气道:“和尚既然来了,就请进吧!”杨猛心里却另有打算,他就盼着济公进去,好当面戳穿广惠之前说的大话。
济公见状,说道:“既然郑大官人这么热情,那我要是不去给老太太拜寿,可就太不给面子了!”郑雄不好阻拦,只好陪着济公走进客厅。济公一进去,就叫茶房把八仙桌搬到正中间,铺上红猩猩毡,然后大大咧咧地把自己带来的狗肉、咸菜这些东西摆了上去,一屁股坐在主位上。
郑雄看得目瞪口呆,肺都快气炸了,但当着陈孝和杨猛的面,又不好发作,只能强颜欢笑地过去道谢,还让家人把这些东西扔掉。客厅里坐着的宾客,济公认识一半。茶房摆上酒菜后,济公站起来,挨个桌子敬酒。走到广惠那一桌时,广惠却坐在那儿,傲慢地一声不吭,理都不理济公。
敬完酒,济公回座喝酒。这时,广惠站起身来,对郑雄说:“郑大官人,我今天一来拜寿,二来想在老太太面前露一手,变个戏法。这戏法里有天上飞的、地下跑的、河里游的、草里蹦的,保准精彩!你去后面跟老太太说一声,我在这儿变,老太太在屋里就能瞧见。”
郑雄一听,觉得挺有意思,说:“好!”便到后面去禀报。只见老太太正和一众女眷亲友聊天,郑雄说:“娘,三清庙的广惠和尚要变戏法给您看。”老太太一听,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怒道:“你跟和尚合起伙来耍我是不是?老身眼睛都瞎了两年了,还看什么戏法!快把那秃头赶出去!”
郑雄这才反应过来,后悔不迭,连忙道歉:“娘,是孩儿一时糊涂,您别生气!”旁边几位女眷赶忙打圆场:“伯母,就让他变一个,我们替您看看!”还有几位小姐也跟着起哄:“奶奶,让他变嘛,我们想看!”老太太这才消了气,说:“那好吧,让他变吧。”
郑雄回到客厅,对广惠说:“大师父,您开始吧。”广惠向济公要了一把剪刀和一张纸,剪出许多蝴蝶。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,对着蝴蝶吹了一口仙气,那些蝴蝶竟然一对对朝着后堂飞去。众人见状,纷纷拍手叫好。
杨猛和陈孝也在一旁起哄:“师父,您也露两手!”济公立刻站起来,大声喊道:“我也要变!”接着嘴里念叨:“奄嘛呢叭迷嘛奄敕令吓。”话音刚落,三十多条小长虫突然在大厅里乱飞起来,众人吓了一跳,低头一看,桌上的筷子竟然都不见了,不由得哄堂大笑。济公轻轻用手一指,长虫瞬间消失,每个人面前又出现了一双筷子,大家无不称奇。
广惠见众人都在夸赞济公,觉得脸上无光,便说:“郑大官人,我再给老太太变一碗汤吧。”他站起来,拿了一块包袱盖在桌上,嘴里念起咒语,然后猛地掀开包袱,只见变出一大碗三鲜汤,碗仿佛被人托着似的,晃晃悠悠地往外飘。
可就在这时,济公抬手一指,那碗汤突然在空中翻转,正好扣在广惠头上,热汤泼了他一身,脑袋都烫红了。众人见状,笑得前仰后合。广惠狼狈地擦了擦身上的汤,强装镇定地说:“众位,我本来想在大家面前露一手,变些仙桃孝敬老太太。”
众人一听,都觉得新奇。毕竟当时是四月,陈桃早就没了,新桃还没成熟,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。广惠刚要念咒,济公突然凑过去说:“你先别掀开包袱,我能猜出你变的是什么!”广惠不屑地说:“那你说说看!”
广惠一边念咒一边说:“寿桃一盘献堂前,献与堂前不老仙,今日变出芙蓉果,寿比桃儿还在先。”念完,只见包袱高高鼓起。济公却摇头说:“你说得不对!”广惠不服气:“那你说是什么?”济公笑嘻嘻地念道:“黑果一盘献堂前,献与堂前不老仙,今日变出带把果,羊肉熬着占醋蒜。”
广惠气呼呼地掀开包袱,里面竟然是四个茄子!众人顿时笑得东倒西歪,广惠羞得满脸通红。郑雄怕济公难堪,赶紧让家人把茄子拿出去。家人郑福端着茄子刚出大厅,低头一看,盘子里竟然变成了四个大桃,惊讶地说:“这和尚太可恶了,我再端回去给大家看看!”
可等他回到客厅,众人一看,盘子里还是茄子。郑雄见状,没好气地说:“郑福,你是不是糊涂了,端来端去干什么?”郑福气呼呼地转身就走,可一出门,盘子里又变成了大桃。他心想:“这桃子该归我吃了吧!”刚要咬一口,济公追了出来:“郑福,你想干什么?”
郑福说:“人家变的明明是桃子,你用了什么法术?我要吃这桃!”济公笑着用手一指:“你吃吧!”郑福咬了一口,“咔嚓”一声,牙差点崩掉——原来这是木头做的假桃子。济公打趣道:“你拿去给老太太尝尝吧!”郑福拿着桃子进去,老太太一咬,桃子竟然“顺嘴流水”。郑福彻底懵了,连连称奇。
济公见广惠坐在一旁,一言不发,脸色难看,便对郑雄说:“郑大官人,今天我也要变个戏法,一定让老太太看个真切!”接下来,济公又会施展怎样神奇的法术呢?且看下回分解。
济公全传第十四回
济公戏弄完广惠,变出几个茄子引得众人哄笑后,转头对郑雄说:“你去里院把老太太请出来,我要变个特别的戏法,保准让老太太看个清楚明白。”郑雄面露难色:“这可不行,我母亲双目失明已经两年了,怎么看得见?”济公神秘一笑:“正是因为老太太失明,我才请她来看。要是普通人都能瞧见的戏法,哪能显出本事?”
郑雄知道济公向来有奇能异术,便到后面将老太太搀扶出来。两个丫环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太太走到厅前,众亲友纷纷起身,齐声道:“给老太太拜寿!祝您老人家福寿安康!”老太太落座后,郑雄在旁解释:“娘,这位是灵隐寺的济公长老,他说能变个戏法让您看见东西。”老太太将信将疑地点点头。
济公走到老太太跟前,念起吉祥话:“寿筵开,寿桃色色鲜,寿酒霞杯筵,五福寿为先。寿绵绵,福长远,真正是寿比青松不怕风霜减,恰好似福如东海寿比南山。”念罢,他伸手在老太太眼睛上轻轻一画,同时默念六字真言:“奄嘛呢叭迷轰。”神奇的事情发生了,老太太缓缓睁开左眼,惊喜地喊道:“郑雄!我左眼能看见了!”
郑雄不敢相信,连忙招手叫来丫环春梅,试探着问:“娘,您看看这是谁?”老太太立刻答:“这不是春梅嘛!”春梅激动地回应:“正是我呀!”老太太喜极而泣,郑雄更是大喜过望,赶忙给济公磕头:“圣僧!您发发慈悲,既然治好了左眼,就把我娘的右眼也治治吧!”老太太也说:“我就左眼能看见,右眼还是一片漆黑。”
济公却摇头道:“右眼我不治,你家大门外有个抱着小孩的叫马沛然,把他请进来一治就好。”郑雄赶紧派人去请。马沛然一进门,郑雄就躬身行礼:“先生!求您救救我母亲的右眼,必有重谢!”马沛然刚要推辞说自己不会,济公上前悄悄塞给他一块药,示意他照做。
这时,人群中走出一个妇人,伸手接过马沛然怀中的孩子喂奶,小孩“哇”地哭出声来。马沛然突然福至心灵,举起药大声说:“这是佛爷赐的仙丹,用无根水化开,给老太太擦眼就能好!”家人依言照做,果然,老太太右眼一抹药就重见光明。
郑雄见新来的仆妇自然地接过孩子喂奶,心中疑惑,便问马沛然缘由。马沛然便将自己和妻子如何贫苦,妻子外出谋生,自己走投无路想跳河弃子,又如何遇见济公的事,一五一十说了出来。郑雄听完感慨道:“正好我这儿缺个管帐先生,你就留下来吧!再单独给你们夫妻安排房子住。圣僧大恩,我给您换身新衣裳吧。”
济公摆摆手:“换衣裳就不必了,你若真想谢我,就把清波门外那两顷稻田地,施舍给三清观的刘泰真,做庙里的香火地,就算谢过我了。”一旁的广惠看着济公接连施展奇术,又气又妒,突然站起来说:“郑大官人!我听说你家后花园闹妖,我愿去捉妖净宅,分文不取!就为和济颠比比法术,看看到底谁更厉害!”
济公爽快应道:“好!既然你这么说,我就陪你去。不过丑话说在前头,你先施展法术,要是能捉了妖精,算我输;要是捉不了,我再来收场。”广惠急不可耐:“那就现在去!”济公却慢悠悠道:“着什么急,吃完饭再说。哪有大白天捉妖的,妖精这会儿也不出来。”
郑雄见状,补充道:“我这花园闹得邪乎,也不知是妖是仙。家人在楼上睡觉,常被莫名其妙扔下楼;屋里东西自己乱响、乱飞;有时楼上没人,灯却自己亮起来。可谁都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,就这样闹了快半年了。”广惠拍胸脯保证:“放心!今晚不管是妖是怪,我都把它拘来,用戒刀结果了它!”
众人边聊边等,天色渐晚。郑雄问两位和尚需要准备什么,广惠提笔列了张单子,包括八仙桌、椅子、香炉蜡扦、朱砂笔墨等物。家人按单备齐,布置在花园中。广惠和济公来到花园,只见桌上摆满物件。广惠先点燃香烛,对着虚空祷告:“过往神祗在上,保佑弟子广惠降妖除魔,回庙后定当烧香还愿!”
祷告完,他用无根水研磨朱砂,画了三道符,口中念念有词:“头道符引狂风,二道符拘妖精,三道符斩妖魔!”郑雄带着胆大的家人在旁观看,济公却拿着酒壶一言不发。广惠点燃头道符,可周围毫无动静;再扔二道符,依旧没反应,惹得家人们窃窃私语、指指点点。
广惠急得额头冒汗,咬牙甩出第三道符。刹那间,狂风骤起,飞沙走石,遮天蔽日。风过之后,对面楼门缓缓打开,走出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翁,身着古铜色长袍,手持蝇拂,怒指广惠:“广惠!我与你无冤无仇,为何来此捣乱?”说罢,蝇拂轻轻一挥,一道白气直冲广惠面门。广惠顿时头晕目眩,瘫倒在地。
济公晃着酒壶大笑:“你身为修道之人,却无故入世争强,还敢欺负佛门弟子!”话音未落,他一拍脑袋,头顶顿时金光闪耀。楼上的仙家本是修炼千年的狐仙,只因郑雄家的下人常做出不净之事,冲撞了他,才偶尔恶作剧。此刻见济公显露神通,吓得连忙求饶:“圣僧息怒!实在是那些人不知规矩,我只是略施惩戒。”
济公厉声道:“速速离去!不然我召雷劈你!”狐仙化作一阵清风消失不见。济公这才拿出一粒药丸,喂给广惠,将他救醒。广惠满脸通红,羞愧难当,匆匆告辞回了三清庙。
济公在郑雄家住了一晚,次日清晨,郑雄准备好酒菜答谢。想起济公治好母亲双眼,他执意要给济公换新衣。济公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,郑雄连连点头。随后,济公告辞离开,朝着钱塘门走去。
走到钱塘门外,济公瞧见路边有个卖狗肉的担子,摊主却不在。仔细一瞧,原来那人在玉皇阁对面的影壁墙后方便。济公突然双目精光一闪,猛拍三下手,感叹道:“这可是天下第一孝子!我若不救他,恐怕天雷都要降下!”他连问三声:“这狗肉担子是谁的?”却无人应答。
原来,这摊主名叫董平,家住钱塘门内,家中有老母亲和妻子韩氏。董平生性多疑,虽没犯过大错,却常对母亲言语不敬。这天早上,他又和母亲拌嘴,妻子韩氏劝道:“娘年纪大了,你别总惹她生气。”董平没搭话,出门做生意。
他在家烧上煮肉的锅,让妻子看火,自己去买狗。途中,遇到个三十多岁的男子,那人说:“你买狗是去卖肉?我家有条野狗,去年自己跑来的,轰都轰不走。有次它半夜狂吠,我起来发现有贼撬门,多亏它才赶走贼人。可今年它生了小狗,俩狗总打架,我怕伤着孩子,想送人又觉得忘恩负义。你要是不嫌弃,白拿走吧。”
董平觉得捡了便宜,用绳子捆了大狗,抱着小狗谢过那人。回家后,他把大狗拴在院子里,进屋拿刀准备宰杀。可等他拿盆子出来,刀却不见了。问妻子,妻子也说没见。四处寻找,发现小狗正把刀衔到东边,压在身子底下,只露出刀柄。
董平一脚踢开小狗,举刀要杀大狗。没想到,小狗突然冲过来,趴在大狗脖子上,龇着牙盯着董平,眼泪不停地往下掉。董平见状,手一哆嗦,刀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转身冲进屋子。妻子韩氏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,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。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?且听下回分解。
济公全传第十五回
董平举刀要宰杀大狗时,小狗突然冲过来,趴在大狗脖子上,眼泪汪汪地望着他。这一幕让董平愣在原地,脑海中思绪翻涌:“连狗都懂得母子情深,知道护着母亲,我堂堂一个人,却时常对母亲无礼,实在不该!”
他长叹一声,放下手中的刀,解开绑住大小狗的绳子,语气缓和地说:“我不杀你们了。要是愿意留在这儿,我管你们吃喝;要是想走,随时都能离开。”说完,他转身走进屋子,在母亲面前双膝跪地,满脸悔恨:“娘,儿子以前总跟您顶嘴,不懂事,真是罪该万死!”妻子韩氏见状,欣慰地说:“只要你往后好好孝顺娘,咱们家肯定会越过越好。”董平坚定地说:“我把这锅狗肉卖了,明天就改行,再也不干杀生的买卖了。”
随后,董平挑起狗肉担子出门售卖。往常他一挑出去就卖光,可这天走了十几条胡同,都无人问津。走到钱塘江大街玉皇阁照壁前时,他突然肚子疼,便把担子放在路边,去影壁墙后方便。这时,济公从东边走来,大声问:“这肉担儿是谁的?”
董平一听是济公的声音,想起昨天这和尚白要了自己两块狗肉,今天又来搭话,心里有些不悦,故意不搭理,想看看济公怎么办。济公见董平脸色黑气笼罩,掐指一算,心中了然:此人虽曾不孝,但幡然悔悟,诚心改过,乃是世间第一孝子。若不施救,必遭天谴。
这里要解释一下,善书上记载:一个人若做了半辈子善事,却做了一件恶事,那他就会被记为第一恶人,以往的善举也会被抵消;反之,若做了半辈子恶事,突然痛改前非,一心向善,那他就会被视为第一善人。就像寡妇失节,不如老妓从良,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董平虽之前对母亲不孝,但此刻真心悔改,这份诚意难能可贵,所以济公认定他是第一孝子。
济公连问两声,董平都不回应,济公索性挑起肉担就跑。董平提好裤子,见状急忙追赶。刚跑出去没多远,就听见身后传来“轰隆”一声巨响,回头一看,影壁墙竟塌了大半截!董平惊出一身冷汗,心有余悸地想:“要不是和尚抢走担子,我这会儿肯定被压在墙下了,真是好险!”
这里说的“雷必取他”,并非真的被天雷劈。俗话说“天打雷劈五雷轰”,五雷指的是金木水火土。被刀砍死叫金雷,被木棍打死叫木雷,被水淹死叫水雷,被火烧死叫火雷,被土墙压死则叫土雷。只有罪大恶极的人,才会被天雷直接劈死。
董平定了定神,心想:“我得找到和尚,拿回担子,好好谢谢他。”他顺着济公跑的方向追去。此时的济公,挑着担子来到热闹街市,放下担子,拿起刀开始切狗肉。切完后,他伸手一指,每块狗肉看起来都足有一斤重。济公大声吆喝:“六文钱一块!香喷喷的狗肉,快来买啊!”
路过的行人远远就闻到狗肉的香味,连平时不吃狗肉的人,都被这又大又便宜的肉块吸引。大家纷纷掏钱购买,这个要三块,那个买五块,不一会儿,济公就卖了不少钱。等肉快卖完,只剩几块时,济公突然不卖了。没买到的人懊悔不已:“这么便宜的狗肉,怎么就没赶上呢!”
有个买了四块肉的人,满心欢喜,心想:“这些肉够吃好几顿了,回家给媳妇两块,剩下的再叫上兄弟喝点小酒。”他边走边闻,走了一段路,打开包裹一看,肉块竟只剩半斤;又走了几步,再看,只剩四两;等快到家时,四块肉加起来都不到四两了。这人又气又恼:“好你个和尚,竟然骗我!”只好愤愤地回家了。
这时,董平终于追了上来,他对济公说:“和尚,这是我的肉担!今天要不是你抢走担子,我就被墙压死了,真是多谢你!”济公翻了个白眼,打趣道:“哟,今天早上没跟你娘拌嘴吧?”董平闻言一愣,忙问:“和尚,你是哪个庙里的?”济公便把自己的来历说了一遍,还让董平把卖肉的钱拿走去做小生意。
董平感激地说:“我明天就改行,去卖鲜果子,再也不干杀生的营生了。”济公点点头:“好,钱你都拿走,这剩下的几块狗肉给我就行。”董平千恩万谢,拿着钱走了。济公兜起狗肉,沿着西湖苏堤慢悠悠地走着,还随口唱起歌来:“孤衾独拥,睡熟转浓,梦见登科第,圣恩优宠……”
济公唱着歌,路过冷泉亭,来到灵隐寺山门外。看守山门的静明、静安和尚看到济公,忙问:“济师父,你拿的什么东西?”济公晃了晃手中的狗肉:“狗肉啊,你俩要不要来点?”静明、静安连忙摆手:“不行不行!我们吃素,而且庙里规定荤酒不能入内,提笼架鸟都不让进,你这带狗肉进去可犯戒了,赶紧扔了吧!”
济公装作不懂:“我不知道啊,我身上痒,疥又犯了。”低头在身上乱摸。静明哭笑不得:“不是身上的疥,是犯了和尚的清规戒律!出家和尚讲究三规五戒,你连这个都不知道?”济公好奇地问:“什么三规五戒?你说说。”
静明解释道:“三规就是佛规、僧规、法规;五戒是杀、盗、淫、妄、酒。你赶紧把狗肉扔了,要是被监寺看到,我们都得受牵连!”济公满不在乎:“你们懂什么,别扫我兴,我还要拿给监寺吃呢!”静明和静安拦不住,只好由他去了。
济公进了寺庙,在大雄宝殿前面放下狗肉,坐在一旁吆喝:“卖狗肉啦!新鲜的狗肉!”十几位僧人围了过来,好心的僧人劝道:“济师父,别卖了,要是被老和尚和监寺知道,肯定要罚你!”济公摆摆手:“你们别管。”也有看不惯济公的僧人,阴阳怪气地说:“你卖吧,谁管得着你!”济公也不搭理他们。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