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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岐仁堂医话:暑夜地浆解烦疴》——一碗土浆里的阴阳之道
楔子:申城七月的溽热黄昏
申城的七月,梅雨季刚过,暑气便像打翻了的蒸笼,将整个城市焖在湿黏的热气里。霓虹灯初亮时,黄埔江畔的晚风都带着灼人的暖意,写字楼里刚下班的林先生,正揉着发胀的太阳穴,钻进岐仁堂的雕花木门。
“岐大夫,您快给我爸看看吧!从下午到现在,上吐下泻没停过,人都快蔫了!”说话的是林先生的儿子小林,小伙子额头上全是汗,扶着一位面色苍白的老人,身后还跟着拎着保温桶的老伴儿。诊所里弥漫着淡淡的艾草香,墙角的铜盆里养着几株绿萝,叶片上还挂着傍晚喷撒的水珠,与窗外的喧嚣形成一道奇妙的屏障。
岐大夫从诊案后抬起头,他身着浅灰棉麻长衫,腕间一串老山檀手串,眉目间透着温润的静气。“别急,先扶老先生坐下,喝口温水润润。”他指了指墙边的藤椅,目光落在老人身上——只见他双目微闭,嘴唇干裂,双手紧紧按着小腹,时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呻吟。
第一章:暴食冰乳的祸端
“怎么个不舒服法?”岐大夫取过脉枕,让老人伸出左手。他的手指修长,指尖带着常年悬腕写字的薄茧,轻轻搭在老人的寸口脉上。
“唉,说起来都怪我这老头子嘴馋!”老人喘了口气,声音嘶哑,“今天周末,孙子买了盒进口的奶酪火锅,又冰又腻,我吃了两大碗,还喝了冰羊奶,下午又跟老伙计们喝了两盅白酒……谁知道刚到家就不对劲了,先是胃里翻江倒海,吐出来的全是奶腥味,接着就往厕所跑,腿肚子都抽筋了……”
一旁的小林连忙补充:“下午三点多开始的,到现在吐了七八次,拉的全是水,人都没力气站起来了。在家喝了点淡盐水也不管用,我妈说是不是中暑了,可吹了空调也没见好,反而更怕冷了。”
岐大夫点点头,又看了看老人的舌苔——舌质红,苔黄腻,根部尤其厚浊。“来,张开嘴,我看看喉咙。”老人依言照做,咽部有些红肿,但并无化脓迹象。“下午有没有晒太阳?出门走了多久?”
“没怎么走,就在商场里待着,冷气开得足着呢!”老伴儿接过话头,“回来路上坐的出租车,也没受热啊。”
脉诊完毕,岐大夫沉吟片刻:“脉浮数而重按无力,浮主表,数为有热,但按之无力,说明里气已虚。结合症状,吐泻交作,腹痛抽筋,这可不是单纯的中暑,而是‘暑湿夹食’导致的霍乱。”
“霍乱?!”小林吓了一跳,“岐大夫,这……这不是很严重的病吗?要不要去医院挂水?”
岐大夫摆摆手,语气平和:“此霍乱非彼霍乱,非时疫之霍乱,乃《伤寒论》中所言‘霍乱者,头痛发热,身疼痛,热多欲饮水者,五苓散主之;寒多不用水者,理中丸主之’的‘挥霍撩乱’之意。指的是胃肠气机紊乱,清浊相干,上吐下泻,猝然发作。你父亲的情况,是暑热当令,又过食生冷油腻,脾胃受伤,湿热内生,加上酒肉助湿,冰乳伤脾,导致清阳不升,浊阴不降,故而吐泻交作。”
他走到药柜前,手指拂过刻着药材名称的小抽屉:“《脾胃论》云:‘脾胃之气既伤,而元气亦不能充,而诸病之所由生也。’夏月暑热蒸腾,人体阳气浮于外,脾胃之阳本就易虚,此时若贪凉饮冷,犹如以冰覆火,脾胃阳气被遏,运化失常,水谷不化精微,反成湿浊,与暑热相搏,就会酿成此症。”
第二章:地浆水的至阴之道
“那该怎么治呢?”老人的老伴儿急切地问,“在家熬了点生姜红枣水,喝下去就吐出来了,根本存不住。”
“急则治其标,当务之急是止吐止泻,恢复中焦气机。”岐大夫转身对药童说,“先取桂苓白术散三钱,用半碗新汲的井水温化,让老先生先服下。”
药童应声而去,很快端来一个白瓷碗,碗中是浅棕色的药粉,用井水冲开后,散发出淡淡的桂香和草木气息。老人勉强喝了半碗,起初眉头紧锁,生怕再吐出来,但片刻之后,腹中翻搅的感觉竟真的减轻了些。
“这药……喝下去怎么觉得胃里凉丝丝的,却又不难受?”老人有些惊奇。
“桂苓白术散乃从五苓散化裁而来,方中茯苓、白术健脾燥湿,官桂温通阳气,泽泻利水渗湿,更配石膏、滑石、寒水石清热解暑。”岐大夫解释道,“此方药虽寒温并用,却旨在调和脾胃升降。你过食生冷,体内既有寒湿凝滞,又因暑热内伏,形成‘上热下寒、虚实夹杂’之象,故用石膏、滑石清解暑热,以桂、术温化寒湿,茯苓、泽泻分利二便,使湿热从小便而去,吐泻自止。”
说话间,岐大夫已起身走向诊所后院:“光服药还不够,需得用一味‘至阴之水’来清泻暑热,安定神志。小林,你去后院墙角,找那处终日不见阳光的地方,挖一个二尺深的土坑来。”
“挖……挖坑?”小林愣住了,“岐大夫,这是要做什么?”
“做地浆水。”岐大夫从水缸里舀出一瓢井水,“《本草纲目》载:‘地浆,亦名土浆。取地上黄土作坑,深三尺,以水汲满,搅浊,少顷取清用之,故曰地浆。’此水禀地之阴气,得土之精华,最能调和中焦,解脾胃湿热之毒。”
后院墙根下,果然有一处背阴的角落,墙皮上生着些青苔。小林依言用铁锹挖了个深坑,坑壁露出湿润的黄土。岐大夫将井水倒入坑中,用木杵搅动,黄土瞬间溶入水中,形成一碗浑浊的泥浆。“别急,等片刻,让土气下沉,水气自清。”
众人围在坑边,只见泥浆渐渐沉淀,上层的水慢慢变得澄清,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。“这水……能喝吗?”老伴儿有些迟疑。
“此乃‘重阴之水’。”岐大夫目光落在坑中,“《黄帝内经·痹论》曰:‘阴气者,静则神藏,燥则消亡。’你父亲暑热伤阴,又因吐泻耗伤津液,导致心神不宁,神志昏蒙,此乃‘阳热亢极,扰动神明’。地浆水取阴面墙土,得至阴之气,与井水相合,是为阴中之阴,正可制阳中之阳的暑热。土能和中,水能润土,此水饮下,既清暑热,又补津液,更能镇抚躁动的脾胃之气。”
他舀起上层的清液,装入干净的瓷碗:“来,老先生,把这地浆水慢慢喝下,比刚才的药更要紧。”
老人犹豫着接过碗,凑近鼻尖闻了闻,那土腥味并不刺鼻,反而带着一丝大地的沉稳气息。他小口小口地抿着,起初觉得口感微涩,入喉却异常清凉,仿佛一股甘润的清泉,顺着食道缓缓流入腹中,原本烧灼般的胃里顿时舒服了许多。
第三章:方药中的阴阳平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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