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2章 灯塔，旧誓与新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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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间传送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退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、潮湿、带着浓重海腥味和铁锈腐朽气息的空气。

脚下是冰冷湿滑的礁石，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沉闷而遥远。

何邪和罗辑摔落在嶙峋的乱石滩上。

观测棱镜在何邪手中彻底黯淡，触感冰凉，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量。

智子罗盘则发出最后一声细微的哀鸣，罗盘表面的裂痕扩大，指针彻底断裂脱落，变成了一块废铜烂铁。代价巨大，但总算抵达了目的地。

“咳…咳咳…”

罗辑挣扎着撑起身体，脸色苍白如纸，眼神中的疲惫几乎要将他淹没。强行引导坐标和抵御空间乱流，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。

“幽灵”陷入深度沉眠，不再提供任何力量，反而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精神上。

何邪的状态稍好，融合碎片的恢复力在持续作用。

他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
浓得化不开的灰白色雾气笼罩着一切，能见度不足十米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异的、令人精神压抑的寂静，连海浪声都仿佛被这雾气过滤得模糊不清。

唯一能穿透浓雾的，是身后不远处那巨大而沉默的轮廓——遗忘灯塔。

它比想象中更加破败。

巨大的塔身由一种黝黑、布满深绿色苔藓的巨石垒砌而成，许多地方已经坍塌，露出狰狞的断口。

塔顶的灯塔结构早已损毁，只剩下一个扭曲的金属骨架指向灰蒙蒙的天空，像一个垂死巨人伸向天空的枯骨手臂。

整座灯塔散发着一种被时光和遗忘彻底侵蚀的苍凉气息。

“屏蔽区…”

罗辑喘息着，声音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微弱，

“这里的空间…被旧时代的技术扭曲过…加上灯塔本身残留的力量…形成了天然的干扰场…‘塔’的猎犬和清理者的追踪…短时间内…会被严重干扰…但…不是永久的…”

“我们需要进去。”

何邪的目光锁定灯塔底部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、坍塌形成的黑暗入口。那里是唯一的通道。

“找到守护者，拿到那块‘锚’。”他扶起虚弱的罗辑，“能走吗？”

罗辑咬着牙点点头，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倚在何邪身上。

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湿滑的礁石上移动，朝着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入口走去。

踏入灯塔内部，光线瞬间变得极其昏暗。

浓雾被隔绝在外，但内部的空气更加浑浊，充满了尘土和霉菌腐败的味道。

脚下是厚厚的、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灰尘和碎石瓦砾。塔身内部空间巨大而空旷，螺旋上升的石阶早已断裂崩塌，只留下一些悬空的残骸。

墙壁上布满了意义不明的、被岁月侵蚀的古老刻痕和壁画，依稀能辨认出星辰、海浪和…某种类似眼睛的符号。

“这里…有人吗？”

何邪的声音在空旷的塔内回荡，激起一片死寂。

没有回应。

只有灰尘从高处簌簌落下的声音。

“守护者…或许…已经…”

罗辑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，他的体力在快速流失。

“不。”

何邪突然停下脚步，目光锐利地扫向塔身深处一片更加浓重的阴影。

“在那里。”

阴影中，一点极其微弱的、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幽蓝色火光悄然亮起。

火光映照出一个坐在巨大石椅上的身影。

那身影极其高大，披着一件破败不堪、几乎与苔藓融为一体的厚重斗篷，兜帽深深垂下，遮住了面容。

他枯槁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，其中一只手中，握着一根顶端燃烧着幽蓝火焰的骨质手杖。

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古老、疲惫、以及某种非人意志的气息，如同沉睡了千年的墓碑，缓缓弥漫开来。

“外来者…”

一个沙哑、干涩、仿佛石头摩擦般的声音响起，直接在两人脑海中回荡，并非通过空气传播。

“携带…‘锚’的波动…与…‘旧誓’的残响…你们…为何而来？”

“旧誓？”

何邪心中一动，看向身边的罗辑。

罗辑眼中也闪过一丝茫然，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，挣扎着站直身体，对着那阴影中的身影，用一种古老而拗口的音节，艰难地吐出了几个词语。

那是“幽灵”残留在记忆碎片中的语言片段！

阴影中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，兜帽似乎抬起了一丝，幽蓝的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——

那兜帽下并非人脸，而是一张覆盖着干枯鳞片、眼窝深陷、只有两点微弱银火闪烁的非人面孔！

但他似乎听懂了。

“残响…寄生…痛苦…”

古老守夜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了然和更深的疲惫，

“上一个纪元的…遗毒…仍在蔓延…可怜的灵魂…”

他手中的骨杖幽蓝火焰跳动了一下，指向罗辑，“你…背负着沉重的‘旧誓’…却已…遗忘其重…”

他又将“目光”转向何邪，那两点银火似乎穿透了何邪的身体，直视着他掌心烙印中融合的碎片力量。

“而你…新的‘引路人’…带来了…新的‘锚’…也带来了…新的…风暴…”

“我们需要灯塔守护的‘锚’。”